Voices

路比的眼睛是赤红色。

熔岩一般的烈焰长发是源自和深红的契约，赤色的眼睛则是因为龙族的血统。沙利耶斯也不清楚契约的缔结方式，对于龙而言那是最高机密，但路比眼睛的颜色亦是意味着他已经不属于人类，而是龙的族人。
——在某一本著名学者的龙生态研究上写着“普迪拉斯大陆上只有龙族有权拥有赤眼”。虽不知那位老先生凭借何种自信敢把话说这么绝，但沙利耶斯遇到过为数不多的三个与龙血脉有关的角色都有红色系的眼睛，哪怕有的如炽火摇曳，有的如矿藏沉静，有的如心脏跳搏，差异只在一纸之隔反而更牢固地证明了那个学者的话。


“呐，深红，路比这个名字不是那家伙的本名吧？”
很平常的一个阳光充足适合打盹的午后，正牌的龙骑士忙着整顿新建的龙骑士团的训练，正牌的龙则在一旁昏昏欲睡，沙利耶斯碰巧到了训练场于是问出了压着很久却忘记问的问题。对他而言，深红就像长者一样，因此被打断了午休的红龙也不介意（也许它也没想过要午睡），反问：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红焰宝石（Ruby of Flame），这个名字一听上去就更像深红你的名字不是吗？”说话之间，深红的鳞甲也持续映照光芒折射出瑰丽的赤色，即使老练的宝石商也会不小心将之判定为高纯的红宝石，前提需要忽略眼前的巨大身躯是普迪拉斯位居生物链顶层的智慧生物所有。

“虽不中，亦不远。那是同胞给予我的称谓，作为契约之中我们彼此馈赠的礼物之一，我送给了他。”

“那么是意味着他舍弃了曾经身为人的名字吗……”


这仅仅是沙利耶斯自己轻声自言自语的呢喃，但听罢，红龙狡黠地眯起眼，这个动作牵动它全身硬比钻石的鳞片触电似的竖起——很多人认为这是龙愤怒时的表现，实际上只是因为它们十分兴奋，只不过愤怒时它们也往往变得异常兴奋而已。深红换了一个它自己认为比较严肃的坐姿，抬正了脖子后使它和沙利耶斯的视线高度差了将近五米结果后者不得不仰望它（也许这是故意的），之后用有力的声音说：
“听好了孩子，我很清楚你在打什么主意。尽管我们已经一再向你明确告知过龙骑士的契约是一切无关者的禁区，你却依旧不屈不挠地试探这个底线，所以我会先向你的勇气表示敬意。”

沙利耶斯感到风中的寒气沿着脊髓渗下来。天生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自己离死只有半步之遥，唯一拥有的是在回答中押上生死的义务。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忙完训练草案的路比要做的就是去探望负伤的朋友。

“哟，医生说你刚刚醒了。”
病床上的沙利耶斯看上去一脸烦闷满腹牢骚，没有路比坏心的想象中被裹成木乃伊那么夸张，不过整条右腿都上了石膏，左手绑上夹板吊在脖子上，上至颜面下至胸腹大大小小的淤痕也很多，以沙利耶斯而言是相当少见的惨状。

看清来者，他“啧”地别过头去。

“不用不好意思，深红告诉我时，已经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八成是你又不知好歹地在揣测契约内容吧？都那样警告过你了还是不吸取教训，沙利耶斯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路比字字如刀刺在沙利耶斯头上，末了还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ken

“吵死了，不要随便吃病人的东西。”

“你不是病人只是伤者而已。话说回来，深红看上去很可怕但个性很温厚的，能挑战那样的深红还把他惹火，你真的很不简单耶。”
“…………听上去不像是褒义的句子。”
“嗯，因为我没有在夸你。”
“……………………路比……”
“啊，别生气！敢于挑战深红的忍耐底线还活着人你是唯一一个，这点还是可以自豪的。”
“…………”
“虽然目前为止挑战者只有你一个人。”
“………………”
“对了，深红要我转告你，‘答案基本正确但缺乏新意只有65分’。”
“你到底来干嘛的！！”由于自己理亏而一忍再忍的沙利耶斯终于用可动的右手抄起一边的水杯砸向路比，只不过被对方歪歪头就躲开。

“来探望你？”
“和‘挖苦’搞错了基本动词吧！！那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别这么激动嘛对养伤不好哦。”一边说，一边还很悠闲地慢慢啃苹果，喝口茶，“而且无论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贪婪和看起来傻傻的自信我都很喜欢。”

被当面讲出来，哪怕内容挺起来让人火大，再发怒也显得很蠢。进退不是的沙利耶斯只好自弃地把自己用力扔回枕头上。回想起来，在意识散去之前，是听见深红对自己说，你的路还很长呢，之类的。

“看起来休息一个月就能好的伤也不算什么大碍，我还得去汇报，先走了。加油养伤！”
“你对无碍的判断标准到底是怎样的？”
“给，探病礼物。”
听到路比作出“接”的暗示，沙利耶斯条件反射地随手接应住，才发现是自己桌上的另一个苹果。
“快·点·滚！”
“是是是。”


拉门的声音长长滴响起时，沙利耶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再叫住了路比。“呐，路比，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

“我听深红说过了，这是你成为龙骑士之后再深红那里得到的名字。以前的名字呢？你已经舍弃了吗？”

“啊咧，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的名字吗？”路比困惑地挠挠头，看上去是在回忆究竟有没有提过这件事，“抱歉，你很在意？因为从小到大的外号别称什么的都太多，所以对称呼习惯也变得随便了。”

“你不介意？”

“只要我知道是在叫我不就够了吗？”


“…………算了，不用告诉我，不许告诉我，不准告诉我。我对臭男人的名字没兴趣。”
“你，脑震荡还没恢复？”


路还很长。沙利耶斯闭上眼，默念着这话直至入睡。



2009.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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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
关于沙沙被深红攻击的方式……………………
其实是，被深红用尾巴正面扫攻然后直接飞了几十米撞上城墙。想到这个时，我首先想到的是………………“别忙着砍死龙要先砍尾巴才有材料啊啊啊啊！！！”……这样的，于是写不出来|||||||||


过了这么多年，对沙沙的爱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