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笨蛋，这样子被闯空门一点也不奇怪好不好。”
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番，银时又阖上门，提着一袋子快化掉的冰激凌绕向后院走去。
飼われた野良ネコ
大政奉还后的大江户虽然改名叫东都，但看上去还是没什么变化，依然是天人与地球人并行的街道，依旧是林立的高楼间或夹杂和式大屋。一想到这间大屋的居住者竟然只有一个人，银时就感到根植于歌舞伎町破烂小木屋二楼的贫民魂愤怒地碎成了渣。
梆——梆——竹水筒持续敲击庭石的声音在这个和式庭院中悠长地回响。踩在石子铺成的小径上，银时故意拉长声音朝屋内喊：“我是万事屋的，客人～～你要的东西送到了。”
静了一小会，屋内传来榻榻米上悉索的脚步声。拉开纸门的高杉一脸不耐烦：“只不过从旁边的便利店买个墨而已，吵死了。”
让人跑腿还买这么没好脸色？！银时在放着冰激凌的袋子下面瞎找了一阵，摸出了委托人要的东西，除此以外冰激凌下面还有抽纸、浴皂、蚊香、茶叶，等。高杉拿过墨柱，径自走进里屋。“冰激凌是放冷冻室第二层吧”——银时一边随口确认，一边熟练地胡乱脱掉靴子，光脚从木造外廊走向安置着冰箱的房间。居然有三间房那么远！假发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才要选这么离谱的隐居所？！……啊，假发的脑筋从没搭正过是吧。
郑重其事地冻好冰激凌们，拾掇了其他杂物，再吃着一盒抹茶味哈根达斯返回起居间，正巧碰见高杉端出了砚台。前日大雨后的凉风在屋内游走，拂起他的左袖，袖中没有他的左臂。那东西遗失在传送塔的大火中了。
看着高杉向右倾下身子，扶着矮桌先跪下右膝，再慢慢坐下。这画面叫人忆起高杉刚失去左眼时的日常景象，拿放物件时常有够不到或是失手摔落的情形，走路也是磕磕绊绊。
斩下他一只手臂的是银时本人，如今断口已经凹褶不平地愈拢。现在银时也不觉得需要为此后悔，不如说比起不知被哪里来的外星生物弄瞎一只眼的状态好得多，至少那只手臂斩落于自己的刀下，每一节指关节都还记得那一刻的感触——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事实是那时若不靠战场本能果断挥刀，自己也没有命坐在这里吃哈根达斯了。
唯一的遗憾是再也听不到高杉弹奏的三味线。
银时往口里塞了一勺冰激凌，而后拿着盒子问高杉要不要吃。
“不需要。你喜欢的东西都太甜了。”
“抹茶味不会很甜的，来嘛来嘛，啊——”
想示意高杉张嘴，却被整个无视了。高杉在砚上滴下一些水，试着单手轻轻研一研，看着砚中散开的墨色他满意地哼了一声，随后将砚台朝银时的方向推去：“呐。”
“……呐是什么意思？不要用鼻子哼声来指使人做事好不好？还有为什么是我来研墨？”
“不是你研墨难道还是我？”理直气壮的命令。
“…………是是是，售后服务也是重要的一环对吧。”小声嘟囔着各种牢骚，银时不得不放下吃到一半的哈根达斯，挪到桌边正坐研墨。期间还有高杉挑剔的指示诸如速度再匀一些力道再厚一些。
墨香自砚中幽幽升起，松塾时代阳光温暖的记忆模糊地在脑中苏醒，缓过神时发现高杉单肘撑脸，歪着脑袋在打量自己。就像被他的碧瞳所邀一般，银时的视线也慢慢抚遍他的轮廓——这家伙头发长了不少，肤色和过去的病态白比起来健康了不少。
“干嘛……”对视了一阵子，最终还是银时先感到不自在。
“这情景，过去好像也有过。”话中所指的大概是小时候轮番为老师研墨的事，那时大家都是刚要跨入青年门槛的毛孩子，说着高杉笑了。许久不见这样的笑容，没有恶意和算计，和银时在松塾时记忆中高杉的笑容几乎一致。
墨研罢了，高杉这才在桌上铺开纸，两侧用梅枝图案的镇纸压好。虽然是单手，提笔写字的障碍似乎不大。
银时重新拿起融了一半的抹茶哈根达斯，默默在一旁看着高杉挺直腰身徐笔而书。如果是诗文类的东西多半是有感而发就随兴写下，这样子空闲着等银时研好墨才起笔的应该是书信。以传送塔为中心的战乱牵动了——或者又该说是引发了——各式各样的政局变动，最终现实稳定成了现在的样子。根据假发的安排，据说是为了躲避派系余势的复仇才把高杉藏在了这里。
有句话叫做大隐于市，先不说这间大屋究竟能否达到“隐”的效果，首要的问题还是在于眼前名叫高杉的魔王能否被“隐”得住了。虽说他当初拒绝了内阁的邀请，但这些隔三岔五的书信又算怎么回事。野猫可不像家犬那么顺从，无论怎样管教怎样讨好，它想离开的时候连个预兆也不会有。
当银时慢吞吞消灭完这盒哈根达斯时，高杉的信也写好了。墨干后，他单手折好信纸封入信封，递给银时说：“帮我寄给俊辅。”
“哦…………那个很崇拜你的跑腿小弟吧？”思考了一下，脑中浮现出经常跟在高杉身后的忠犬身影。偷看？反正内容不过是普通的阳春白雪，真正重要的书信这家伙不是自己偷偷出去寄了就是让鬼兵队的人带走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莫名地不快，银时又开始了做万事屋以来最擅长的一项技巧那就是抱怨。大热天为什么银桑要做这种跑腿活啦，明明刚刚才从旁边的便利店采购归来啦，高杉你这家伙为什么这么会使唤人银桑才不是小俊辅那样的盲信者才不听你使唤啦。因为专职吐槽他的新八不在附近于是这些没来由的抱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讲了这么多就是嫌没有报酬？”
“没错，就算是非常亲切的银桑我，也是需要报……”
话头未断，高杉已经跪立起身，用仅剩的右手揽过银时的脖子将他拉了过去。先是动物之间彼此戏谑一样舔尝他的嘴唇，濡湿的舌头有着明确的意图想要掰开闭合的上下唇。银时知趣地张口，让两人的舌缠绕在一起，右手环住高杉的身子以防失衡。
这不是一个太过浓密的吻，两人只是彼此品尝着对方口中的滋味，舌唇相互厮磨爱抚，时而轻触鼻尖感受其间温热的吐息。
“这个报酬应该够了吧。”意犹未尽地分开距离后，银时眼前出现的是高杉小恶魔般的笑容。可恶！收回前言！这家伙依然一点也不可爱！！
“…………才……才怪！银桑才没这么廉价呢！”憋了半晌只能答出这么一句话。
“啧。”还是叫万齊或者又子来比较快，这么说着高杉甩手要站起身时被银时一把捉住手腕——“要去吗？”慢慢回头的高杉笑得像只战略性成功占据暖炉的猫科动物。
“找零的部分等我回来再做，你给我等着！”撂下如同烂俗RPG里小BOSS一样的台词，银时捏着信朝玄关走出几步，这才记起靴子脱在院子里，又再折返回来。
吵闹的脚步声已经远去。高杉还在回味舌尖染到的银时舌头上的味道，半晌喃喃自语：“…………还是太甜了……”
201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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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我家总督的设定是完全不吃甜食。
关于便利店的茶叶，他家里其实有不少各路人士进贡的高等好茶，便利店茶叶算是新世界的新口味吧，阿银推荐的。大概就跟有钱人喝速溶咖啡尝鲜一个道理。
至于便利店为什么有墨块卖，不要问我……因为是银魂的便利店所以很便利。
结婚纪念日快乐~\(≧▽≦)/~
关于阿万的名字，我真的不能忍受用中文简体字写出齐这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