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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ril 12 2013

忽悠的要点是偷换概念——宫部美雪的《火车》阅毕

Tags: 2D星.N   枭羽薰 @ 20:17
毫不犹豫地各种剧透。社会派推理这种其实大概不太需要在意推理吧?

忽悠的艺术
暂且抛开全书本来的内容,印象最深的部分,是沟口律师谈到现代金融社会的多重负债问题。
出于职业关系对这部分内容很有兴趣,突然想起前几天见到有其他银行的信用卡推广人员来向我们推广卡,手段让人联想到这几天突然在网络重新走红的这题脑筋急转弯(大概算吧)
向爸爸借了500,向妈妈借了500,买了双皮鞋用了970。剩下30元,还爸爸10块,还妈妈10块,自己剩下了10块,欠爸爸490,欠妈妈490,490+490=980。加上自己的10块=990。还有10块去哪里了呢?

这题目偷换概念做得十分巧妙,我数学不好,就只从会计角度看。会计报表基本等式是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
于是题目里真正的等式是
资产(970+10)=负债(490+490)
把所有负债加上部分资产,当然不等于任何东西。偷换概念就是这么简单神奇。

而上面提到的信用卡推广里用的偷换概念就更加简单粗暴。业务员原话说“我们现在的手续费只有2+,现在定期存款一年有3+,你当然可以把自己的钱存定期然后用分期付款了,何况没有利息!”
就算不去查信用卡分期付款手续费,本能和直觉和常识也能告诉我银行怎么可能做出借钱给你还让你有得赚的傻逼行为。今天好正好看到《火车》里涉及信用卡分期付款以及透支的话题,就特别查了一遍各大行的手续费,上次见到的宣传方式还真的是把月息当年息来忽悠。至于没有利息,贷款可以叫贷款也可以叫做Loan,利息可以叫利子也可以叫手续费,这种蠢话只需要稍微用一秒思考一下就明白。
对方知道我们都是同业,也照旧敢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概念偷换,是因为哪怕这么粗糙的偷换法照样有不少人会上当。

再回到书里,沟口律师略带责备的话几乎是及时摆到了此刻可能正想着“我会好好管理自己的经济状况才不会掉进信用卡陷阱”的读者面前,直接指出:“就算你万分小心地驾驶,也难免遇到别人的过失造成的事故”——对应了乔子最初的遭遇其实是父亲的购房失败。
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感动不已——造成一起车祸可能会有大量负责的原因,假如无视所有因素把所有问题全压在一个人身上这样真的合理吗?(我们先不把富二代深夜飙车120码之类的案例算进去吧。)同理地用一句“他们有人格上的缺陷”就给多重负债者定罪,这不过是一种轻于鸿毛的风凉话罢了。

说真的,沟口律师谈信用卡泛滥造成的多重负债这部分给了我很大的震撼。以前在看《姑获鸟之夏》时感受到的那种“对人类的关怀”,在这里又一次让我感到了作者笔下这类关怀的暖意。不是每个人与生俱来就习惯自我约束,任何人都不可能对各式各样的、官方蓄意的、民间贴着笑脸的陷阱了若指掌,局外者几句冷嘲热讽或是几点同情对于挣扎在苦难中的人连路边的石头也不如,真正有意义的的是将各种知识分享给更多的人,让他们在茫然踏进陷阱之前至少知道那里面是毒气还是尖刺。
又或者说,哪怕只是一点点努力也好,让更多的人知道,就算做不出某一道脑筋急转弯,也不需要立刻买一根拐杖。


小人物
《火车》里的文字处处透着女性特有的细腻,比如刚丧偶不久的老刑警本间,在搜查中甚至是日常生活,经常会触景生情地回忆起妻子生前的各种习惯。看到“因为以前衣服的备用扣都是妻子拆下来的,于是妻子过世后本间唯有拆备用扣这件事不会去做,因为这会令他难受”这段描写,让人十分动容。

此外,井坂夫妇和本间家的互动让人莞尔,算是这个丧偶又停职的老刑警家里唯一的温馨了;

彰子那种“童年的不幸让她渴望过上梦想中的生活,但面对无法如意的现实时却不肯醒来,只能抱着危险的信用借贷继续做梦”的生活,乔子那种自己明明没犯错却饱尝艰辛如同活活在地狱挣扎的日子,以及彰子对律师所说的那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借那么多钱,我只是想让自己幸福”,这些平凡的人经历着极大的痛苦,让我看得十分难受;

关根母亲那种刻意在喝醉后走陡峭的楼梯,希望“也许哪天可以意外摔死,结束自己悲惨的人生”这种没有勇气自杀也没有力量继续活下去的心态,以及谈及此处那位算半个酒友的老刑警对于自己和其他人漠视关根母亲走险路的那份隐约的愧疚,下笔轻描而感触惊心;

还有乔子杀害彰子后,却还是想过要遵从彰子的遗愿埋在小鸟墓旁,而去了一趟彰子的学校,书中描述的那画面——绚烂的樱景中,一个身着丧服的美丽女子,带着忧郁的容颜说“我代替朋友来看这景色”。



虽然从豆瓣到AMAZON都评价宫部美雪的内容拖沓,我反而挺能享受她这种女性特有的话痨细节着眼方式。也许是翻译的功劳,这次总算感受到了文笔的美妙之处。好歹也自称?是松本清张之女啊。所以我能接受这个拖沓节奏,很可能是因为之前看了翻译上完全没有一点美妙可言的松本清张的《点与线》,说好的芥川奖呢?说好的纯文学呢?


看得好哈皮,完全不想看巨人以外的番了肿么办……_( :3」∠)_
等播完再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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